今年9月30日以来,海南省遭遇了50年来罕见的持续强降雨。初步统计,这场特大暴雨带来的直接经济损失近1000亿元人民币。
50年一遇,也就是说一个人一辈子可能只遇上一次。若想再遇上一次,除非你能活到一百岁。一个人一辈子遇上一次也是很倒霉的事情。更倒霉的当然是几年换一届的本届政府。十几届政府都未遇到的天灾,偏偏在你这届赶上了,几代人艰苦奋斗的财富积累在你这届全都“泡汤”了。
“把灾害损失夺回来!”这是一句非常鼓舞人心的口号。话是这么说,损失毕竟就是损失,夺回来的其实不是损失,而是新的付出,就像刘欢在歌里唱的:“只不过是从头再来。”
中国几千年的历史,从某种意义上讲,因为天灾人祸,隔几十年、几百年,就经历一次“从头再来”。大大小小的“从头再来”,实在消耗了无法统计的人力、物力、财力。俗话说:“不怕慢,就怕站。”何况是“从头再来”呢?
改革开放30多年,国家和人民的财富积累正处在一个快速上升的时期,然而,正因为如此,今天乃至今后,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,一遇上几十年一遇的天灾人祸,其损失都会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时期。换句话说,也就是财富积累得越多,当灾难降临时损失也就越大。这一次海南的50年一遇,其损失肯定远远大于50年前的那场洪灾。
我有时忽发奇想。每当看到媒体上公布某地受灾造成几百亿、上千亿经济损失时,就会这样想:在灾难来临前,我们能否拿出这么多钱来用于防灾、减灾?我们是愿意祈祷上天不让我们遇到各种各样的几十年一遇,而把几十年一遇的机会留给下一代或下几代,还是愿意从我们这一代开始,尽一切可能使几十年一遇的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?这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问题。
我们不惜一切代价,拼命发展经济,辛辛苦苦地积累下的财富,碰上几十年一遇就彻底“泡汤”,从头再来。那么,我们为什么不能在抵御几十年一遇的天灾方面多投入一些人力、物力、财力?客观地说,这种投入不能带来立竿见影的效果,也不能反映在GDP增长指标上,当然也很难给当届执政者政绩加分。甚至在某些时期,防灾、减灾的投入甚至可能拖了经济增长的后腿,影响了当地官员的快速升迁。这是一个价值观选择,执政者是选择流芳百世,像大禹一样,千百年后还为人民怀念,还是选择被子孙后代唾骂。
一位朋友告诉我,我们的城乡基础设施过于薄弱,除了执政理念问题,还有就是缺少这方面的专家。一个地方的主政团队中,没有一个懂得规划的,光知道大楼建得越高越好,不知道排水道已经几十年没有整修过了,不要说几十年一遇的特大暴雨,几年一遇的天灾也顿时“泡汤”。从根本上说,一个地方的减灾、防灾,那里的人民是没有多大力量可以预先设防的,关键还是要有当地政府来主导。各地或许今后应当竞赛的,不是谁的GDP增长快,而是在同样的天灾面前,谁那里的人民生命财产损失最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