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是一盒仅售7.8元的普通药,在医院里时常难觅踪影,黑市上却卖到数千元。记者调查发现,关键时刻一些能救命的廉价好用药在现实中却成为“孤药”。廉价救命药“一药难求”。
廉价救命药断供的消息,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。注射用促皮质素(ACTH)、“鱼精蛋白”、在心脏手术中用来控制血管痉挛的“罂粟碱”等,都曾在微信朋友圈上演过“求药接力”的惊心动魄。物以稀为贵,何况缺的还是救命药。结果呢,比如黑市上的ACTH,价格自然令人大跌眼镜:在一个有关婴儿痉挛症的QQ群里,一盒ACTH被炒到了4000元,相当于正常价格的500多倍。
别说500多倍,为了救命,就是倾家荡产也别无他选。可是,廉价救命药一药难求,这事儿到底该怪谁呢?怪企业,好像于心不忍。据说ACTH一盒只卖7.8元,利润只有2%,再加上需求量很少,很多厂商不愿意生产,分销商也不愿意备货。在药品价格管制的情况下,药厂生产这类药物长期亏本或者至少不赚钱。可问题是,做药品的,不是做慈善的,不谈利润最大化,总得吃饭得生存。怪医院,好像板子落错。一是因为这些廉价药本身不是常用药,不像伤风感冒,小医院可能一年都难得用得上一回,准备多了,自己受罪;二是在传统医药模式下,以药养医逼着医院去“只选贵的,不选对的”,医院选择进贵的替代药而不是便宜药,也不算天良丧尽的事。
事实就是这么令人无奈。2011年,一项对全国12个城市42家医院临床用药情况的抽样调查显示,在基层医疗机构,国家和地方增补的基本药物一般有500多种,而医院廉价药缺口已高达342种。中国医药企业管理协会、中国医药企业家协会会长于明德曾公开表示,廉价药品正以每年几十种的速度消失。
这种现象怎么破解呢?办法只有两个:一个是市场化路径。常用的廉价药,该提价的要提价,该贴补的要贴补。于此而言,要落实好2014年4月《关于做好常用低价药品供应保障工作的意见》。纳入国家低价药品目录的药品,取消针对每个具体品种的最高零售限价,允许生产经营者在日均费用标准内,根据药品生产成本和市场供求状况自主制定或调整零售价格,保障合理利润。今年,《关于印发推进药品价格改革意见的通知》下发,6月1日起取消绝大部分药品政府定价。这些努力,有助于从血脉上保障廉价药有活路。另一个是行政化保障。类似ACTH这种非常用药品,国家层面、省级网络要有基本储备。在市场失灵的地方,行政之手就应该发挥作用。药企积极性不高,医院需求量不足,患者也不是很多,这类药品没法子靠市场来调节,只有医保层面的兜底配置制度,能为少数患者解决后顾之忧。稀缺廉价药协调流动机制,应该纳入公共医疗服务的基本网络。
在药品供需领域,廉价当然是个相对的概念。但,至少要保障廉价稀缺药品,不至于成为黄牛趁火打劫的提款机。廉价药断供,职能部门难辞其咎,而相关配套的努力,亟待奋起补漏。